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乱世中的米歇尔洛林第2章 再见老友在线免费阅读

我借口自己只吃素，谢过了车夫的“好意。我很确信，哪怕只有不到一秒，但在我拒绝他的时候，我发誓他的表情肯定有很不自然的停顿。这让我更加确定，那些培根里一定掺杂着相当量的怪异东西。

再这样拖下去对我准没半点好处，这个车夫居然说我昨晚一整晚都在睡觉，明眼人都看得出，他一定在骗人。我猜，他和昨晚那怪物肯定是一伙儿的。我应该立刻就离开这个该死的鬼地方。虽然我还没能见到杰奇，但，我那可怜的老朋友，他来到这种地方，我肯定他已经尸骨无存了。虽然我本就是打算来为他收尸的，但这地方实在过于邪门了，我不该为了一个已经死透的人，把自己一条活生生的人命也搭进去。事实上我已经开始后悔了，后悔自己做了一个多么愚蠢的决定。

“小伙子，你叫什么名字？我问车夫。

“瑞尔.凯亚，先生，您可以叫我瑞尔。

他回答的很干脆，我不记得他昨天的语气有像今天这样清爽亲切。事实上，从我今天醒来，他朝我打招呼开始，我就已经发现不对劲了，他的现在行为方式和昨天大相径庭。我猜，这位瑞尔先生正在笨拙地试图让我对柯莱温村有个好印象。可一个人但凡经历过昨晚的那些诡异事情，就不可能会愿意继续呆在这个充满了不祥气息的破烂村庄里。

“好。瑞尔，咱们开门见山地说吧。我说，同时把子弹上膛，指向他的脑袋，“我要你现在就带我离开这里。

不出意外，我看到他脸上的惊恐。但不知道是心理作用，还是确实如此，我看到他的反应，就像是慢了半拍。作为侦探，我很擅长在犯人细微的表情里收集线索，我敢肯定，他情绪的转换并不像正常人那样顺畅，事实上那相当明显，就好像这种惊恐是他经过考虑，认为自己此刻应该这样做。

“可是，先生，您为什么要这样做？

他的语气慌张，慌张得恰到好处，但在我看来，那显得刻板又做作。我的后背发凉，大概是因为昨晚刚刚看到那些畸形恶心的东西，瑞尔的这种反常吓坏了我。

“停，我说，停下！我冲他叫喊， 并在他能插上嘴之前打断他，“得了吧，你根本就不会感受到害怕，对不对！

我突然的惊叫明显出乎了他的意料，但他也很配合地收起了脸上僵硬的表情。老实说，我已经几乎确定了他的怪异，可当他脸上的神色突然消失，变得面无表情时，他看起来就像是废弃商场里的人体模特。我得承认，我还是被吓了一跳。除此之外，我本以为他还会再继续狡辩一会儿，就像平时那些被我拆穿谎言的犯人一样，他们通常都不见棺材不落泪。但瑞尔他却轻易地放弃了演戏——就好像本来就没有这种必要一样。

“好的，先生。他说，“可我不能让您离开这里。他语气平静，没有一点情绪起伏。我怀疑他不仅没有正常人的情绪，连思维都是异于常人的，毕竟，他现在正被我拿枪指着。

“如果我非要走呢？我晃晃手里的枪，威胁他，“你拦不住我。我说。

但他似乎不知道枪具体是用来做什么的，并威胁说如果我非走不可，他就只能把我杀死。换做平时，我肯定会嘲笑这个冲动的怪人，但我看见他的眼神没有半点躲闪，这实在让我有些好奇了。我不明白他到底是有什么打算，事实上，我确实问了他。但他的回答实在让我有些摸不着边际了。

“这是我的职责。他是这么说的。

我不知道他所说的职责是谁赋予他的，但我猜这背后一定牵扯到了不少我从未涉足过的诡异东西。事实上，我不想去了解那些。我对这地方的厌恶早就盖过了探索欲。而且，不管怎样，我已经不想再继续这场荒唐的谈判了。我已经给过这个年轻的小伙子机会，此时此刻，我只需要朝着他的脑袋开一枪，就可以骑着他的马回到城里。这个年头，没人会在意一个小伙子的死活的。

我本是那么打算的，可他的下一句话改变了我的主意。

“那几位警官还活着。他说。

我发誓，我几乎差一点就扣下了扳机，但那句话很有效地拦住了我的指头。

如果，我是说如果，我的老朋友还活着——那再好不过了，我就一定有义务去把他救出来。虽然我依旧认为杰奇肯定已经死了，但既然他说了，多问几句总没有坏处，毕竟我的手里握着枪，他再怎么也搞不出什么名堂了。

“当真吗？我问他。

“千真万确，先生。他挤出一个刻意又难看的微笑，“我没有必要骗您。如果我想害您，那么我确信，您早就已经死了。

虽然我不想承认，但他说得确实没错。我在那间茅草屋里昏倒，一直到今天早上，这中间有那么长的时间，长到足够让他把我千刀万剐个两三遍了。虽然我不明白为什么我昏迷之后还能安然无恙，看起来就像是这个小伙把我救出来的，但我依旧认为他一定和那怪物是一伙儿的。至少，他绝对不会是我这一边的。

“请相信我，先生，我是想要帮助您的。他语气诚恳，诚恳得让我觉得恶心，但我居然本能地想要相信他说的话。可能是因为他提到杰奇还活着的好消息，也可能是因为他的声音本身就带有某种魅惑性，总之，我打算暂且先相信他。这当然很不明智，但不管怎样，如果还有一丝希望能救出我的老朋友，我还是打算去试一下。如果杰奇真的还活着，我绝对不能让他呆在这个鬼地方。

看来我不得不跟这个怪异的，名叫瑞尔的小伙儿结伴而行了。

虽然很不情愿，但出于礼貌，我还是伸出一只手，“好吧，希望你不会辜负我对你的信任，瑞尔先生。我说。

“当然，先生。他回答。

我们的手握在一起，我很确信我没有在他的皮肤上感受到一丁点活着的人该有的体温。但事到如今，我已经做好了准备，一头扎进这滩浑水里了。我告诉自己，这都是为了杰奇，冒险是值得的。

那之后，我试着问瑞尔能不能回城里去找些帮手，或是准备些食物，带些衣物。但都被他一一拒绝了，理由很简单，这是他的职责，我只要离开这里，他就说要杀了我。就好像是怕我回到城里后会说出这里的事情，但我敢肯定报纸上那些怪力乱神和宗教宣传的广告早就在暗示这类事情了，只是根本没有人愿意去相信那些胡言乱语和骇人的图片。

在我们准备进入村庄之前，瑞尔递给我一片烤培根。

“请至少吃一片吧，先生。他说。

我要求他告诉我那里面到底加了什么东西，但他坚持说那只是普通的培根。说真的，如果要让我相信这培根很普通，我更愿意相信报纸上的人民平均工资是真实的。但他坚持让我吃下它，还说这是为了保护我，并且承诺吃下那片培根绝对不会出问题。我不知道他所谓的保护具体指什么，他也不打算告诉我，但看他的样子我也能明白，不吃下这片培根我们就只能耗在这里了。

“好吧，我接过培根，“为了杰奇。

我一口吃下那片培根，老实说，那味道很不错，就像一片普通的烤培根该有的味道一样。瑞尔眼看着我把那片培根完全咽下去，才开始领着我往村庄走过去。

离村庄还有些距离，我就听到里面传来人们日常生活该发出的声音。看起来昨晚空无一人的村庄现在已经变得热闹起来了，这真诡异，不是吗？但我似乎已经逐渐适应了这种反常，现在在这个鬼地方，“正常反倒才是真正的“反常了。

村庄的入口处，几个孩子正蹲在路边不知道玩着什么东西。其中一个小女孩看见了我们，一脸兴奋地跑过来，边跑还边喊“瑞尔哥哥，我猜那一定是瑞尔的妹妹什么的。瑞尔也迎上去，把小女孩抱进怀里。这一幕理应很温馨，如果不是在这个该死的柯莱温村的话。我看出那女孩和瑞尔一样，他们的情绪表达都有很明显的拖延。事实上，在我看来，那更像是两个类人生物在对人类的行为进行模仿——经典，刻板又僵硬。

那小女孩注意到我正不怀好意地观察着他们，怯生生地往瑞尔怀里缩了缩，就像大多数白人小女孩看到陌生人应该有的反应一样。

“她叫爱丽丝，我的妹妹。瑞尔说。我上下打量了一下爱丽丝，她皮肤白皙，一头金发，就和瑞尔一样，那张脸算得上精致，像是洋娃娃，只是那衣服单薄且破旧，要不是这里气温比外面高不少，我很难想象这里的人要靠什么度过寒冬。

“你好，小爱丽丝。我蹲下，好让自己的视线与她齐平，“我叫平克.萨耶尔，你可以叫我平克叔叔。我伸出一只手以示友好。当然，我还没有蠢到说出自己的真名，不管是在什么宗教的传说故事或是教义里，真名这种东西一般都很重要。我几乎可以肯定瑞尔也一定没有告诉我他们真正的名字，如果他们有名字这种东西的话。

爱丽丝没有回应我，这让我有些难堪。

“她很怕生。“瑞尔说，随后就让爱丽丝回到同伴的身边。

我没有理会他们，我懒得去了解一个我厌恶的生物的性格是怎样的。

“你住在这里，那昨晚你为什么住在帐篷里？“我问。

“昨晚很晚了，我想家人都已经睡了吧。他回答。当然，我没指望他说真话，只是想要让他难堪一下而已，虽然我不确定这个小伙子有没有感到难堪的能力。

我们走进村庄，熟悉的鱼腥味扑面而来，我早就做好了准备，但还是不免干呕几下。

瑞尔领着我走到一间茅草屋旁。

“这是我家。他说，然后就开始把马车上的东西一件件卸下来。屋里这时走出一个年迈的老妇人，我猜那一定是瑞尔的母亲了。

瑞尔把我介绍给他的母亲，我们两人在茅草屋前客套了几句，此时我才几乎认定这村子里的所有人一定都像瑞尔那样不正常。事实上，聊天时我一直心不在焉，只记住这位老妇人名叫麦拉。这不只是因为我对这种寒暄不感兴趣，更多的是因为，如果我没记错的话，旁边的那个茅草屋就是昨晚我遭遇怪物袭击的地方。只是此时那屋子墙上的洞已经消失了，但那上面很明显有最近才修复过的痕迹。

“那里住着的是谁？我问。

“啊，那是老汤姆的家。麦拉回答，“不过这会儿他应该不在家，他应该去捕鱼了。她说，随后又低头小声念叨了一句，那听起来像是“可怜的汤姆。

“发生什么事了吗？我追问。

麦拉看似悲伤地叹气，接着和我说起了有关汤姆的事情。汤姆的妻子在一周前死去了，据说是在湖边洗衣服的时候摔进湖里溺死的。老实说，我不确定这里的人说的话是否会有几句真实的，但联想到昨晚在那间屋子里看到的那具极其恶心畸形的怪异尸体，不知为什么，虽然没有证据，但我几乎可以肯定那就是汤姆的妻子。而溺死这个说法就一定是谎言了，那东西明显是被杀害的。

我猜，可怜的杰奇来这里要调查的案件就是有关汤姆妻子的。但我其实并不在乎这些，那怪物的死活跟我没有半毛钱关系，只要找到杰奇，我就立刻带着他离开这里。

我走到瑞尔身边，问他有关杰奇的事情，告诉他我已经不想再多等下去哪怕一会儿了。

“哦，他现在就住在这里，先生，我马上带您去。他这样回答。

……

我不确定，我甚至怀疑自己是不是听错了，什么叫“他住在这里？我想一定是瑞尔像威胁我一样威胁杰奇，不让他离开这里，又或者是案件还没有调查清楚。但昨晚的村庄确实空无一人，也没有杰奇。这一切都太奇怪了，我在心里做好了最坏的打算——说不定，我是说说不定，杰奇已经变成了和这里村民一样的怪物。

等瑞尔卸完东西，我们就一起穿过大半个村庄，来到了一间距离湖比较远的偏僻茅草屋，瑞尔把杰奇叫了出来。我的天哪，那真的是杰奇，千真万确。看到那张我本以为再也见不到的面孔，兴奋短暂地盖过了我心中的戒备，我几乎是跑过去的，一下抱住了他。

“老朋友，你这几天去哪了？我尽量克制自己激动得有些发抖的声音。

杰奇倒是平静许多，“哦，嘿，轻一点，我这些天就在这里。他推开我，拍拍我的肩膀，“我是来办案的，记得吗？

这下让我更加高兴了，我能明显地感觉出来，和其他村民不同，杰奇的情绪是顺畅的，那是人在自然流露出他本该有的情绪，而不是僵硬，拙劣的模仿。杰奇还是杰奇！

“其他人呢？我问。

“大家都在呢，我们暂时住在这个屋子里，简陋，但是还不错，不是吗？

杰奇说着，就撩开充当门的稻草，邀请我进去坐坐。

看到里面都是一些曾经多少见过几次的面孔，我本应该高兴的。但一些小发现，让我的心有些发凉。杰奇不是个左撇子，但刚刚他是十分刻意地用他的左手，别扭地撩开那堆茅草的，事实上从刚见面，他的那条右臂就很不自然地耷拉着。

“嘿，杰奇，你受伤了？我关心地询问，同时尽量让自己不要往坏处去想。警官外出办案，受伤是很正常的，不是吗？

“啊，啊，是的，昨天摔倒弄的。他回答。

我之前就有说过，杰奇是个不会撒谎的人，他说话向来爽快直接，每当他支支吾吾，就说明他要开始展现他那远不及幼儿园小孩儿水平的撒谎技术了，就像现在这样。

如果只是普通的受伤，他是没有理由向我撒谎的。我想，答案已经很明显了。天呐，可怜的老杰奇，可怜的我。我本以为我终于可以带着我的老朋友离开这个该死的鬼地方，但看来，我昨天晚上说不定就已经遇到过这位老朋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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