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要紧张

第3章 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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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上何轻是被肚子上的胳膊压醒的，他轻手轻脚把晏净知的胳膊挪开去卫生间，刷牙的时候被自己的黑眼圈吓了一跳。洗漱完换了套运动服，他慢吞吞翻出眼镜戴上。他昨晚实在没睡好，晏净知老是往他这边靠，害他只能缩着睡觉。

他跟摄像老师打招呼：“不好意思老师，我起太早了。

摄像老师裹得很严实也挡不住倦意，一边打哈欠一边摆摆头说没事。

才六点，其他嘉宾都没醒。何轻煮了一大锅粥，绕着小洋房逛了一圈回到厨房切菜。

“现在应该没有人看吧。何轻的手在冰水里浸了一会儿，骨节变得通红，他笑着跟摄像老师闲聊，鼻尖也是红彤彤的。

摄像老师笑了笑，没说话。

何轻起来得太早了，观众还没醒，再加上他没什么粉丝，直播间的人确实很少，连带着弹幕也刷得很慢，大多都是在闲聊的。

“怎么这么早就开始了？

“只有何轻这一个摄像。

“他眼镜什么牌子的？男明星也知道素颜神器是吧。

“他还蛮会做菜的啊。这节目居然有早饭了，以前都是直接吃午饭。

冰箱里没什么食材，他就想着煮几根玉米，再把速冻的饺子拿出来做煎饺，最后炒个土豆丝。导演组估计看直播间实在太安静了，提出让摄像老师随机给何轻读些评论，再让何轻回答。这么一说，直播间里明显热闹些了。

“昨天大家都夸你做的鱼好吃，可以贴详细做法吗？

何轻笑起来，他正在削土豆，用手臂托了托向下滑的眼镜，“可以啊，等录完节目回去就写在微博里。

“这么早起来做菜不累吗？

“平时也不做饭，偶尔做几次还挺有意思的，要是每天做肯定就很累。

何轻实话实说，他一年也做不上几次饭，在节目里做这两次饭就当报答节目组给他机会了。

陆陆续续问了几个问题，摄像老师突然停顿了一下，迫不得已读了那个刷屏好久的观众的评论。

“跟晏净知睡觉感觉怎么样？

“我没……何轻下意识就想否认，可发现这评论确实说得也没错，只好不情不愿地说：“还好。

摄像老师看弹幕顿时笑开了，也没忍住笑了出声。何轻正窘迫时，看见了穿着卫衣从外面进来的晏净知。

“晏净知来了，你们快去跟他聊天吧。他急匆匆地说了一句，就去切土豆了。

“说我什么？晏净知刚睡醒，身上还带着洗漱完的清新气味。

“没什么。何轻觑了他一眼。

何轻的刀工不好，几乎可以说是没有。他缓慢切了几刀，被晏净知挥挥手赶走。

“我来。

何轻乐得轻松，“他们起了吗？

“还没。晏净知说着自然地用胳膊肘抵了抵何轻的手，示意他帮自己把袖子捞上去。

何轻帮他弄的时候，突然想问晏净知和自己是有这么熟了吗？何轻不太知道。

昨天还勉强能守住评论区的晏净知粉丝在此刻明显感到力不从心了，弹幕上都是尖叫着磕到一口的路人，他们刷屏也刷不过来。

天逐渐亮起来，嘉宾刚起床就都循着香味跑到厨房来看早饭。

“哇，何轻，这也太香了。他偷偷从盘子里捏了个煎饺吃，“太厉害了真的。

刘旻是阳光那挂的，皮肤微黑，狗狗眼笑起来叫人心中有种夏天还没过去的错觉。

不等何轻回答他，晏净知先端起盘子挡在了他们两之前，“刘旻，你洗手了吗？

罗永真拍了拍刘旻的肩膀，幸灾乐祸，“叫你招他。

邱红觉得，何轻的星途之匙仿佛就是这档突如其来的综艺邀约。何轻从节目回来以后的路，就像几年前她见到他以后幻想的那样，扶摇直上。

至于何轻，他只是觉得很忙。电视剧、综艺、广告，每天都有无数通告等着他跑。除此之外，他所剩无几的私生活，几乎就是被晏净知填满的。

“你很闲吗？何轻有时候接到他的电话后，会真诚地发问。

“你觉得呢？晏净知明明还是累的，但并不影响他见缝插针地找何轻见面。

而何轻第一次意识到晏净知对他不同是在年后的一次颁奖礼。他没获奖，但竟然得了个上台短暂主持的身份，他在后台紧张得很，抬眼看到一身黑西的晏净知穿过人海向他走过来。

“你怎么，你不是……他惊讶地甚至说不完整一句话。

晏净知竟能明白他的意思，“不打紧，还有一会儿。

晏净知入围了最佳男主角，并且不出意外的话是获奖者。

何轻讷讷的，顿了一会儿才开口：“我只是主持。

我只是主持，你是获奖者，你怎么看起来更关心我的事情？

“你不要紧张。晏净知抓起他的手，给他正了正袖口上的袖扣。

他垂着眼，离何轻很近，近到何轻能看清他脸上细小的绒毛。他放开何轻的手，转而轻轻捏了捏何轻僵硬的脖颈，“等结束了，我有些话要对你说。

何轻微微抬起头看他，看到晏净知眼里认真的神色和那之间似乎斩不断的情绪，他突然觉得晏净知不用说了，他已经全部知道了。

或许托了晏净知的福，何轻主持的时候完全不那么紧张了，他知道结束后可能会有更让他紧张的事情等着他。

晚会结束后，他跟红姐报备完就被晏净知一把揽住往外带着走。长枪短炮对着他，他还好整以暇地点头致意。以前何轻是无所谓的，他和晏净知私下见面被拍了很多次。

“就是朋友嘛。两家粉丝最常说的就是这一句。

冷风吹过来，何轻缩了缩脖子，瞥了一眼相机又挪开视线。

两人一前一后上了晏净知的保姆车，晏净知捡了座位上的毯子放他身上。

“你困吗？他问。

“能不能别说那个话？何轻答非所问。

晏净知挑眉，将隔板升上去，“哪个话？

何轻半张脸躲在毯子后面，“你知道的。

“那我非要说呢？晏净知目光灼灼，声音压得很低。

何轻默了默，发现自己也奈何不了他，“那你就说吧。

“我喜欢你。没有任何停顿或迟疑，晏净知一得到何轻的同意便脱口而出。

就算早就猜到了，何轻亲耳听到这话，还是觉得吓了一跳。

“你干嘛这么大声？！

“你声音比我还大。晏净知脸不红心不跳开始倒打一耙，还不忘再说一遍：“我喜欢你，何轻。

何轻不知道晏净知怎么跟没事人一样，把这句话挂在嘴边，只希望他快别说了，“好吧好吧，我知道了。

“你什么想法？晏净知公式化的语气，像是在谈商务。

何轻莫名有些生气，他把毯子丢还给晏净知，没想到没被接住反而掉在地下了，“我没什么想法。

晏净知没捡毯子，也没再说话。狭小的空间里，何轻还能听见他轻缓的呼吸声，却再没听见他说话。

“晏净……

何轻未能说完的话被晏净知忽然贴上来的唇堵了回去，他下意识伸出手抵住晏净知的胸膛，无比清晰地感知到他在颤抖。

晏净知在颤抖。这比自己在和晏净知接吻更让何轻觉得荒诞，他甚至控制不住要去拍晏净知的背安抚他。他不想晏净知这样，不想到自己心里都开始难受。

蜻蜓点水的一吻后，晏净知心跳如擂，忐忑地等待何轻的怒火。他等来等去，只等到何轻轻柔的一个拥抱。

何轻说：“你不要紧张。

晏净知听着他干巴巴的安慰，几乎想要笑出声，“何轻，我洗……

他觉得这次应该是失败了，胡乱想要转移话题，他不想听见何轻拒绝他。于是他想说，何轻，我洗好的毯子又被你丢在地下了。

“好的好的，我知道了。你喜欢我，我……我也喜欢你。何轻他不太想晏净知难过，不由自主说出来的话把他自己都吓到了。

这回轮到晏净知变成木讷的木头人了，“你说什么？

何轻被他拉开，被迫跟他对视，明知没有灯光，晏净知看不见他的脸，他还是别过脸，“我说，你不要紧张。

“不对，下一句。晏净知很急切。

何轻闭上眼，心一横，“我也喜欢你。

他说着这句话，感觉像是哽在自己喉间的那根刺终于被拔去了一般。胸腔里的心脏在那以后跳得疯狂，它似乎和晏净知一样迫切地想要告诉他，这是正确答案。

“完了，好像是真的。

何轻眨了眨眼，被晏净知拥进怀里时说。

“笨，肯定是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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