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是同淋雪畅销书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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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03

番外

陆然视角：

17

接到消息的时候，我只觉得浑身冰凉。

我买了最近一趟的航班，拼了命地赶往海市。

看到太平间内被白布覆盖的遗体。

我的泪，终究还是落了下来。

法医告诉我，宋忱死于溺水。

生前没有挣扎的痕迹，初步判定是自杀。

我想不明白，明明几个月前才告诉我要开始新生活的人，怎么就突然自杀了。

我嘶吼着，颤抖着，破口大骂。

直到警察在宋忱家中找到一张诊断书。

我才知道，原来他忍受了这么多的痛苦。

重度脓血症。

多器官衰竭。

一定很痛苦吧。

法医说，其实这个病本有治愈的可能，可奈何患者不愿意配合截肢。

他当然不愿意！

他怎么可能会愿意啊！

宋忱，我是最清楚他的。

我曾看见他常在看到沈艺绵和肖澈一起牵手漫步的夜晚，愤恨地捶着自己的双腿。

我曾看见他一次次试图让自己从轮椅上站起来，却又狼狈地摔倒在地上。

我总在夜晚听见他低声地呜咽，说自己也不甘心只当一个残废。

他活着的时候已经够没尊严了，所以至少，也要让他走的体面。

18

我把宋忱的骨灰带回京城的时候，沈艺绵不知从哪找到了我。

她看起来这些天过得并不好，即使是化了淡妆也掩盖不住她眼底的疲惫。

她找到我时，我刚好把宋忱的骨灰搬到车上。

一见面，她就扯着我，问我宋忱在哪。

我挥开她的手，轻笑：「沈大小姐，求人帮忙也要有个求人的样子吧。」

她闻言，松开手，低垂着眼问我宋忱的去向。

我看着她，有些想笑。

曾经宋忱在的时候她都干嘛去了呢？

如今宋忱死了，她又摆出一副假惺惺的样子。

我没回答她的话，反倒是问起她找宋忱干嘛。

她有些着急，但还是不得不回答我：「我想接他回家。」

「接他回家？我怎么不知道沈大小姐也会有想要接宋忱回家的一天。

「怕不是又想怎样羞辱他。」

「不，不是的。」沈艺绵吸了吸鼻子，慌张开口，「我只是想补偿他……」

「补偿？」

她点了点头：「前些天我才知道，原来宋忱的腿，是小时候为了救我才瘫痪的。」

我不由得倒吸了口凉气。

和宋忱一起这么久，倒是从来没听他提起过这些。

原来如此吗？

宋忱，那你特么可真是个大傻子。

「陆然，你知道他在哪吗？」沈艺绵的声音响起，「我想和他道歉，以后我会和他好好过日子。」

我只觉得可笑，也真的就笑出来了。

「陆然，你笑什么？」沈艺绵瞪着我，有些生气。

「沈艺绵，你爱过他吗？」

似乎是我的问题问得太措手不及，沈艺绵一下子愣在原地。

「沈艺绵，你不过是觉得亏欠了他。」我仰头，不想让眼泪落下，「可他，是实打实爱了你一辈子。

「你不是要找宋忱么？」我抬手指了指副驾驶座上的骨灰盒，「他就在这里。」

然后，我也不管沈艺绵脸上是何表情，我踩着油门扬长而去。

沈艺绵视角：

19

距离我知道宋忱的死讯，已经过去了三个月有余。

三个月，足够宋家和我划清关系，足够宋沂带走他哥的所有遗物，却不足够让我脱离失去宋忱的悲痛。

我好像陷入了一个名为宋忱的死胡同。

走进去，便出不来。

三个月前，陆然问我「你爱过宋忱吗？」

我不知道。

我答不出来。

但现在我发现，我好像早就在不知不觉中爱上他了。

在他细心地教我做功课时。

在他轻轻地帮我吹着因为跑得太快而摔跤磕破的膝盖时。

在他一次次宠溺地看着我时。

我的心都跳得飞快。

但是，身边人对宋忱的鄙夷让我害怕。

他们说宋忱是瘸子，是一辈子的残废。

在他们的洗脑下，我不敢想象如果自己日后的丈夫是他。

好在，高二那年，我遇见了肖澈。

他是这么多年来除我以外第一个和宋忱同桌的人。

他对宋忱照顾有加，也渐渐拨动了我的心弦。

我想，以后若是我和他在一起，那我和宋忱的关系，也能依旧。

我承认我贪心了，可我没有更好的办法。

直到毕业那天，爷爷在宴席上提起我和宋忱的婚约，我恍如大梦初醒。

我知道，我必须舍弃一个了。

在一个阳光热烈的少年和一个沉默隐忍的瘸子之间，我选择了前者。

可宋忱这次却意外地没有撒手。

甚至，还用了手段让肖澈离开我。

我开始恨他。

恨他为什么这么自私。

恨他毁了我一生的幸福。

可到头来我却发现，真正毁了宋忱一生的人。

是我。

爷爷说，七岁时，我也经历了一场车祸。

那时，是宋忱拼命把我护在怀里，才使得我毫发无伤地幸存了下来。

但当时我直接就被吓晕了，醒来后全然不记得此事。

宋忱害怕我因此愧疚，拜托爷爷不要告诉我真相。

呵，简直就是个傻子。

知道真相后，我疯了一样地去找宋忱，却哪里都找不到他。

我才发现，原来我对他的了解这么少。

甚至连他会去哪都不知道。

绝望之际，我想到了陆然。

我直接去他家的停车场抓到了他。

很好笑不是吗？

自己结了婚的丈夫连去哪了都不知道，一些无关紧要的朋友倒是一找一个准。

我第一次求人。

只为让陆然告诉我宋忱的去向。

他听见后，却大肆的狂笑。

最后指了指副驾驶上的骨灰盒，告诉我。

宋忱死了。

20

我想去参加他的葬礼，却被宋沂拦在门口。

他说：「就让我哥安安静静地去吧，别再来打扰他了。」

我站着没动。

我想再等等，等到宋叔叔宋阿姨来了他们会让我进去的吧。

可我忘了，我这些年来对宋忱的“恶行，所有人都看在眼里。

最终，我除了一份财产分割协议书，什么也没等来。

21

将近年关，员工们各自领了奖金，就一一道别赶回家过年了。

我处理完最后一份文件，熄灭了曾经灯火通明的大厦。

我在公司楼下的花店挑了一束白玫瑰。

清新淡雅，似那人。

想着，我驱车去了墓地。

与想象中的冷冷清清的墓园不同，倒是很多人来这里陪伴逝去的亲人过年。

我寻着秦助理给的地址，找到了宋忱的墓碑。

花坛簇拥着他一人，孤零零的。

我打开车门，天上恰巧飘起了雪。

我将白玫瑰轻放在他的墓前，简单清理了下墓碑旁长出的杂草。

我摸着碑上刻着的名字，眼睛一阵湿润。

雪越下越大，落在我的头上，肩上。

还有宋忱的墓碑上。

恍惚间，我回忆起高中语文老师教我们念的诗文：

「他日若是同淋雪，此生也算共白头。」

……

那雪我最终还是没舍得拂掉。

离开时，我又摸了摸他的墓碑，像是在抚摸他的脸颊。

「新年快乐，宋忱。明年，我再来看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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