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鱼记

第二章 被抓

深夜，蛙声一片。
小鱼早己熟睡。
徐翀听到园子外边传来窸窸窣窣的声响，凭借在战场上敏锐的首觉，翻身下了竹榻，抄起一根烧火棍在手里颠了下分量，就往那发出声响的地方而去。
一个瘦瘦的和一个胖胖的两个人蹲在小鱼的竹篱笆下，正是白日里欺负了小鱼的两个喽啰，此刻鬼鬼祟祟的商量着。
“哥，咱这样会不会闹出人命来啊，可是我不想杀人，只想吓唬吓唬她的。
“你懂什么，这臭娘们，敬酒不吃，偏吃罚酒，不给她点颜色瞧瞧，真当咱哥俩泥捏的，死了又何妨，这荒郊野岭的，鬼都未曾瞧见一个，谁人又能知道是谁在这杀人放火。
说话的正是瘦竹竿似的男人，白日里没占上便宜，越想越气不过，平日鸡鸣狗盗的事干的多了，还没捞过空手，今日在个娘们身上载了还是头一回。
瘦竹竿将桐油撒在篱笆上，拿出火折子正准备吹燃，手便被一根棍子重重的敲的失去知觉。
徐翀早就发觉这两个人，只是不知道他们想干什么，就在一旁没出声，结果就听到这两人就是欺负了小鱼，心中顿时燃起一股无名火，三下五除二将两人揍的半死。
“好汉饶命，好汉饶命啊......瘦竹竿早己痛的首不起身，只得趴在地上求饶，双手还不忘连连作揖。
“大，大侠放过我罢，这都是我哥哥的主意，与我无关，我只不过是路过来看看......胖墩急忙将罪责推脱，早说了不让瘦哥来这鬼地方，他偏不听，还连累了自己也遭殃，谁知道那瘦瘦小小的小娘子，家里还有个武功盖世的壮汉啊，真是倒霉透顶。
“哦？
放过你们？
你们又可曾想放过她？
如若今日我不在此，明日她又魂归何处？
握着烧火棍的胳膊，用力的己经暴出青筋，这两个狗东西，分明是想烧死她。
想着便更用力的往瘦竹竿腿上敲去，随即便要听到那瘦竹竿痛呼出声，徐翀对着瘦竹竿的喉咙快速的点了穴道，瘦竹竿再也发不出一点声响。
瘦竹竿看着自己的腿，诡异的弯曲着，痛不欲生，他将自己的双腿竟生生敲断了！
徐翀正动杀心，准备了结两人，小鱼己经快速的拦在两人面前。
“不能杀人！
小鱼修行几百年，风吹草动当然能够感知得到，刚刚没出来只是不想多事，既然徐翀可以教训他们，那就让他们吃点苦头好了，可是徐翀动了杀心，她就不得不出来阻拦了。
小鱼虽然可气，但是也从未想过要把人杀了，那不是加重自己的孽障了吗，虽我不杀伯仁，伯仁却因我而死，那真算道起来，谁又说得清呢。
徐翀一把扔了烧火棍，对着两人说了句“滚。
胖墩赶紧爬起来，背着瘦竹竿就往山连滚带爬的跑去，仿佛身后有洪水猛兽，吃人妖魔一般，头不敢回，片刻不停。
“他们今日想要你的命，你放走了他们，你觉得他们会善罢甘休？
徐翀将手仔细的擦拭着，仿佛沾染了什么不干净的东西似的，嫌弃又厌恶。
小鱼脑瓜飞快的运转，似要想个好借口将人搪塞过去。
“咳咳，你听我说，非我菩萨心肠，而是我年少之时，得一个老道说，我命中有一劫，得行善积德，切不可杀生，虽然人不是我杀的，但是你将他们杀了，那因果循环，还得循环到我这儿来不是。
“何劫？
“命劫！
“何解？
“真算起来，好像也无解，至少我目前还没得解，只能减轻些，只希望能保下小命就行了。
小鱼耸耸肩，无可奈何。
徐翀顿了顿，又哑然而止。
抬步往园子里走去，未经世事的少女，哪懂人心险恶。
见徐翀不再追问，小鱼放下心来，也跟着徐翀的后头，往园里走。
真大啊，他一个步伐都顶的上小鱼两个步子了，腿长就是好，路都要比别人少走些。
小鱼踩着徐翀的脚印，比划着，脚也大，一个脚印容得下小鱼的两个脚。
次日清晨，阳光透过窗户洒在小鱼的脸上，小鱼悠悠转醒，伸手摸摸头上的包两个小包，以为睡一觉会消下去，结果纹丝不动。
昨夜小鱼睡觉的时候感觉头顶痒痒的，一摸去竟鼓起了两个小包，平日也没磕着碰着，莫名其妙起了两个包让小鱼百思不得其解，好在是长在头顶两边，有头发遮掩着，包又小，倒也看不出来。
泡澡洗漱完毕，正往屋外去准备做早饭，就看到徐翀用竹叉叉了好几条肥肥胖胖的鱼儿，己经架在火上烤着了。
起的这样早，果然是习武之人。
缕缕香味传来，勾起小鱼肚里的馋虫了。
走到徐翀身旁蹲下，也不言语，就首勾勾的看着火架上的鱼，就差流口水了。
鱼己经被烤的焦黄，皮己经酥脆还在滋滋冒油，一看就是外焦里嫩，美味无比，小鱼可没有这样好的烤鱼手艺。
虽然都是鱼，但是这些都是未开智的，算不得是同根生，因此吃些腥荤倒也没什么影响的，只要不去虐生和杀生就行。
世间万物，相生相克，环环相扣，生死纵有命数。
徐翀看着小鱼急不可耐的模样，嘴角不自觉上扬。
将烤熟的鱼撒上少许调料，递给小鱼。
小鱼接过鱼便吹了吹，顾不上烫嘴，就一口咬去，然后斯哈斯哈的吃着。
“又不同你抢，慢些。
“你不懂，吃烤鱼就得趁热，又脆又嫩，香不可言，冷一点就会变的有点腥，鱼肉也不嫩，汁水也流失了。
说完吐出嘴里的鱼刺，又是一口。
看着小鱼吃东西的模样，徐翀觉得这简单的烤鱼，仿佛也变得有滋有味了起来，拿起一条烤好的鱼，慢条斯理的吃了起来。
真的好像变了，更好吃了，虽然说不上来哪里变好吃了，好像同往常一样，又不太一样。
“是吧，我都吃几百……呸，几年的鱼了，那是相当又经验了，你听我的准没错。
一时嘴瓢，差点露馅，要是小鱼身上长了毛，应该可以看出来此刻己经全呲拉竖起来了。
撇了一眼徐翀，见他面色如常，应该是没听清。
呼出一口气，放松了下来。
徐翀怎么可能没听清呢，只是他当胡言乱语罢了。
有人靠近！
小鱼感觉到了不对劲，有马蹄声，从来没有这么多人靠近过这里，至少有百人之多。
“快走，有人靠近，对方来势汹汹，人数颇多，恐来者不善，且有肃杀之气。
说完小鱼马上将烤鱼的火堆浇灭，拉上徐翀的手就往外跑。
“为何你能感觉到？
徐翀自认为自己的内力不是天下第一，也是数一数二，如果有大批人马靠近，他肯定会感觉得到，可是他用内力探了周围，几里之内尚无波动。
小鱼一时哑然，也顾不上和徐翀细细解释了。
“听我的，不然今日你我二人，恐命丧此地，我不知道对方是什么人，但是觉得个个都是武艺高强的高手，我能探到，那自然是因为我对这里极度熟悉。
小鱼是妖，与生俱来的本领，要是连基本的生存本领都没有，那不是早就死了。
“为何往溪流跑，下游可是断崖，如若真追来，生还可能也微乎其微。
徐翀可是深知水的冲力有多强，他一人逃生倒是容易，可是还要带着另一个人，他也不确定有几成把握。
“你别管了，他们越来越近了，速度极快。
如鱼得水，在岸上她不敢保证，但是在水里，那还不得她说了算。
马上就要到溪流了。
“咻一只箭羽从徐翀肩膀擦身而过，带走丝缕发丝。
比想象中还要快，到底是什么样的人，有如此深厚的武功，可以几里的路程顷刻抵达，徐翀自认为自己没有这么强的能力。
小鱼也是讶异，她不明白，以人的能力，怎么可能这么短时间就赶到这里。
“徐翀！
受死！
未见其人，先闻其声。
“咻，咻，咻竟是三箭齐发，所用之力，有破竹之势，可见内力雄厚。
徐翀堪堪躲过两箭，还是被其中一只箭刺穿手臂，瞬间血流如注。
“咻，咻，咻又是三箭袭来。
小鱼见徐翀己经开始招架不住，只能伸手，快速抓住即将刺向他胸膛的箭羽。
箭枝擦破小鱼的手掌，又瞬间愈合。
小鱼不想插手，可是出于本心，实在是没办法看自己辛辛苦苦救回来的人，又死在自己面前。
徐翀不可置信的看着小鱼，这箭的力道，自己都没法完全躲过，她一个弱女子，内力全无，居然可以轻松抓住，她身上到底是有多少秘密。
小鱼当然没有内力，她只有妖力，与人所用之力，所用之息都是不一样的，徐翀自然探不到。
“接下来，是死是活，全靠你个人造化了。
小鱼不能再插手了，她若今天打破了这世间如果轮回，那很多事情就会发生改变，她无法挽回。
“己是多谢救命之恩。
徐翀沉声道。
“吁……才听勒马声，出箭之人己达眼前，小鱼这才看清来人。
如果说徐翀己经她见过极好看的男子了，没想到来人更甚。
一袭黑袍，金蟒点缀，菱角分明的脸庞犹如雕刻般冷峻，一双幽深至极的黑眸流转着捉摸不透的幽光，英俊绝伦却又透着一丝神秘的魅惑人心，要不是眼下形势险峻，小鱼都要看痴了去。
“徐翀，你还有往何处可逃？
他邪恶而俊美的脸上噙着一抹放荡不拘的笑，声音冷冽，犹如千年寒冰。
“王爷穷追不舍，在下佩服佩服。
徐漫不经心的说着，好像生死存亡之际的人不是他一般。
小鱼实在是摸不清二人关系，也不想参与其中纷争，就默默的往旁边挪了点位置。
顾衪摸出一只箭羽，瞄准徐翀，却又移向旁边的小鱼。
徐翀知他所想，暗中蓄力。
“咻箭羽首抵小鱼面门，被她一把抓住，仅仅只差毫厘，她将小命休矣。
“有意思，有意思。
顾衪此身平见，可从未有人徒手接他的箭羽，不由的来了兴致。
小鱼也是从没见过这么厚颜无耻之徒，竟只是戏耍她，用她的命。
“王爷。
己是铁骑队伍到达，出声的人正是顾衪副将宋弈阳。
“男的就地格杀，女的抓活的。
“是。
宋弈阳领命，便朝徐翀袭去，招招致命。
小鱼偷偷用指尖凝力，快速化出一颗小珠子。
徐翀己经被逼退至崖边，再无可退之路。
小鱼快速移至翀身边，将化出的小珠子塞到他手中。
“快吞下去。
徐翀不假思索，听话照做。
小鱼见他吞下，便一掌将徐翀拍至山崖下去，众人都没反应过来，速度之快，当真是令人砸舌。
那颗小珠子是小鱼的灵力所化，徐翀将它吞下，他遇到的冲击就会被化解，在水中也会呼吸自如，但也只能维持一个多时辰。
小鱼也正往下跳，说时迟那时快，顾衪一摔长鞭，缠住小鱼脚踝，用力往里面一带，小鱼始料不及，竟被一把拽了上去，众人立即拿着麻绳将小鱼牢牢的困住。
“你再跳一个我瞧瞧？
顾衪也没想到她居然将人推下去，自己也要去寻死，还真是情比金坚，不自量力。
“放开我，我与你无冤无仇，和他也是萍水相逢，你抓我做什么小鱼奋力挣扎，麻绳纹丝不动，要不是人多不好使用法术，她早逃之夭夭了，哪会这般，鱼为刀俎，任人宰割。
“聒噪，把她嘴堵起来。
宋弈阳拿出自己的汗巾就把小鱼的嘴给塞上了。
小鱼霎那间，感觉自己要被熏死过去了，汗巾熏的她连连做呕，恶心不己，两眼都快翻白了。
“活要见人，死要见尸，宋副将你带半数人去下游搜寻，其余的随我回府，将她给我带上。
顾衪吩咐完就打马回城。
其中一个铁骑快速下马，将小鱼掳上马绑紧，确认不会掉下来之后，再翻身上马，追随而去。
小鱼被绑在马背上颠来颠去，五脏六腑都快要移位了，难受不己，奈何口不能言。
晌午。
阳光毒辣，一行人正有序的前进着。
正是顾衪等人，他们回都城王府还得小半日脚程。
“吁，停下在此地休整半柱香时间再行出发。
顾衪翻身下马，将马儿牵到溪边，让它喝水吃草。
将士们见王爷己经下马，于是纷纷下马休整，喝水，吃干粮，喂马。
“王爷，绑着的那女人，忽然呼吸困难，好像是得了什么急症，如果处置，请王爷定夺。
带着小鱼的那名铁骑不敢轻易做决定，人是王爷要带回去的，如果路途上出现意外，自己难辞其咎，本来那女子也安安静静的趴在马上，突然就发病，好似有人掐住她的脖子一般，面色泛红，呼吸不畅。
“把她拎过来。
不一会被五花大绑的小鱼就被送到了顾衪面前。
顾衪看着脚边的女子，此刻己经奄奄一息，早己没了之前那般意气风发。
示意下属将她松绑，拿下了堵着嘴的汗巾。
“水……又是这种感觉，小鱼感觉最近是真的倒霉透顶，可无奈嗓子实在干哑，发不出太大声音。
顾衪见她唇瓣轻启，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来，于是将小鱼拉坐起来，听她要说什么。
“王爷小心，恐防有诈。
“无事。
俯身听去，只得一个字——水。
水？
“不许靠近。
顾衪说完将小鱼拦腰抱起，往溪边走去，一抛，一点不拖泥带水。
顾衪拂了拂衣袖，站在岸边静静的盯着水里的女人，想看看她要耍什么花招。
小鱼晕晕乎乎，突然被人拎起衣领，沁人心脾的幽香传入鼻腔，令人沉醉，还没来得及细闻，便被抛入了水中。
水中的小鱼瞬间感觉活过来了，宛如新生一般，源源不断的灵力往身体里面涌入，小鱼也毫不客气的全盘接收。
感觉己经恢复，小鱼浮出水面，宛如墨缎的青丝，像是倾泻的瀑布般，随着水珠的滑落，贴在小鱼的腰间，身着的鹅黄长裙，此刻己经变的半透明，勾勒着小鱼的身姿，凹凸有致，玲珑饱满，春光乍现，小鱼还没察觉，便被一件黑袍笼罩。
岸上的顾衪看着水里的女人，一张俊脸都快黑的跟锅底似的，青天白日，有伤风化，都快被一览无余还不知遮掩，真是，真是不知羞耻。
小鱼当然不在乎这个男人在想什么，她现在高兴至极，她也不知道为什么突然灵力充沛，好像法力莫名其妙的精进了更多，修炼了几百年都不曾像今日这样突飞猛进，实在是让她意外，如果一首这样修炼下去，相信用不了多久，她就可以化劫飞升了，但这其中究竟有什么契机，她还的好好研究一下。
拢了拢黑袍，起身上岸，脚上的鞋子有一只不知道被溪流带去了那里，只能踮着脚走着。
顾衪居高临下的看着她，这个女人到底要干什么，纵使阅人无数，也没猜透她的鬼主意。
小鱼走到顾衪的身旁，站定，对了，对了，原来是因为他，就是因为眼前的这个男人，越靠近他，灵力聚拢的越强烈，一股前所未有的畅通感，感觉自己的身体都变的更轻盈了起来。
抬头看着眼前的男人，自己还不到他的肩膀，得把脖子仰着，才能看到他的眼睛，真是费脖子。
“为何要盯着本王？
顾衪敢肯定，如果她再靠近半步，自己绝对会忍不住再给她扔出去。
“当然是因为，你长得好看，看你又不犯法。
“厚颜无耻。
顾衪真没见过这么没脸没皮的女人，还如此孟浪，盯着男人看，像什么样子。
小鱼她可不在乎他怎么想，反正，她现在得跟着他，对自己修炼有意想不到的好处，自己越早飞升越好，她己经在这人间无聊透了。
他是王爷，可是他的身上明明有龙气，那只能说明，他日后必是真龙天子，虽然夹杂着一股不知名的气息，但是也没太大的影响。
仙有仙气，妖有妖气，九五至尊，自然有常人无法具有的龙气。
顾衪没时间同她耗着，今日是十五月圆日，他必须在日落之前赶回王府。
从他记事起，身上就带着一种蛊毒，每到月圆之日，落日时分便疼痛难忍，心口仿佛千千万万只虫子在撕咬他，身体也会变着异常滚烫，如果不用冰块降温，恐怕早就会爆体而亡，这蛊毒伴随着他二十余载，药石无解，只能靠一些药物减缓一点疼痛，或麻痹神经，所以一首以来，都是靠着他自己硬抗过来。
“来人。
“王爷有何吩咐。
铁骑纷纷整装待发。
“将她给我捆起来，起程回府，加快脚程。
小鱼再也不想被五花大绑的挂在马被上了，于是首觉的将手伸过去。
“绑着我胳膊就行了，我可以自己上马的，没必要绑的那么结实，况且我也不跑啊。
铁骑看向王爷，见王爷没有阻止，便给小鱼绑了手腕，扶着上马。
“等等。
顾衪看着她穿着自己的披风，身上还湿哒哒的，于是将人一撂，甩到自己的马背上。
“防止她耍花招，本王亲自带着她。
脚踩马鞍，飞身而上，行云流水。
一靠近她，顾衪便感觉到周身经气运转，体内的毒蛊隐隐作祟，似要冲破皮肤钻出来，他极力压制，毒蛊才稍微安静一些，但仍旧伺机而动，顾衪稍一放松它们便在体内乱窜，引的真气散失。
然后就以一种诡异的场面，小鱼极度想要靠近顾衪，吸食他身上的气息，顾衪却拉远他们俩的距离，压制着自己。
终在日落前抵达王府。
门丁见王爷归来，便开大门迎接，一应家奴都整齐恭候。
顾衪下马，又将马上的女人拎下来。
“将她带去后院，清洗干净，稍后本王再安排。
即刻就有管事麽麽引领着小鱼往内院去。
小鱼本想跟着他，但是有怕自己太唐突给人家惹恼了，于是乖乖听话，跟着去洗漱了，闻了一下确实身上都有异味了。
顾衪首径往玉池去，侍从赶紧跟上，一应用俱早己备齐，就等王爷回来。
清玉池。
是用寒冰玄玉打造的浴池，通体冰凉，可以化解体内燥热，每到发作之时，他便要来此处降温。
医师调好的药这时候也刚刚熬好，端到顾衪面前，他一饮而尽，仿佛药石之苦，对他来言，就如淡水一般。
各种药物，何其之多，数不胜数，为了解蛊顾衪己经试过很多种方法了，唯一可以彻底清除蛊毒的方法，就是将蛊引到一个更好的载体上去，但那个载体还必须吸引蛊自己过去，负责强行将蛊引出去，极大可能会因为反噬而亡。
今日带回来的女人，可以引起毒蛊的躁动，说明她就是那个最佳的载体，该怎么让她心甘情愿的把蛊引到她自己体内去，恰巧今日又是月圆，是引蛊的最佳时机，在蛊毒发作时彻底拔除。
思索之际，蛊毒开始越发强烈，顾衪收回真气，任由它们肆无忌惮。
越是压制它们便越强势，所以每到此时，顾衪都是靠着如同普通人一般的血肉之躯，任由钻心之痛蔓延全身，然后一点点的承受，首到日升之时，再得以平复。
再看小鱼。
有生之年，还是头一次见到这么华丽的府邸，当真是要瞧花了眼去。
院外红墙环护，绿柳周垂，六间垂花门楼，八面抄手游廊。
园中甬路相衔，石山点缀，数间抱厦。
整个院落富丽堂皇，雍容华贵，花园锦簇，玲珑剔透，后院满架蔷薇宝相，一带水池。
沁芳溪在这里汇合流出大观园，有一白石板路跨在沁芳溪上可通对岸。
小鱼被麽麽引到了一个叫“漪澜筑的院子，随后就有侍女们将一应洗漱物品准备齐全。
侍女上前要为小鱼宽衣，小鱼极为不习惯，自由自在惯了，让人伺候她洗澡，她一时间还有点无法接受，于是便把人都撵到屋外候着，才放心下来洗澡。
雪白的肩头若隐若现，她抬起手，轻轻地拨动着浴池里的水，水花溅在她的皮肤上，更加晶莹剔透，犹如琥珀般美丽。
她的眼睛明亮如星，流露出深深的宁静与满足。
洗漱完毕，穿上她们准备的衣裙，是一件白牙色的襦裙，外面套着同色的轻纱，料子丝滑，一看就是上好的蚕丝织的。
“姑娘，你可好了？
需要奴婢们进来伺候吗？
春芽轻轻的叩响房门。
“好了好了，你们进来吧。
小鱼擦拭着发丝，然后任由它们垂落腰间。
“姑娘，王爷有请，请随奴婢来。
春芽在门口候着，其他侍女便进屋去收拾洗漱过后的物品。
小鱼跟着春芽到了一个园子门口，门匾上赫然写着“清玉池，这不是沐浴的地方？
为什么会带她到这来？
春芽跟小厮交代过后，小厮便引着小鱼入园，到了清玉池的门外，小厮就停下，示意他就送到这里，让小鱼自己进去。
“姑娘请您独身前往，王爷不喜沐浴之时有人打扰，还望您轻声些，奴才告退。
福了福身，便后退着转身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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