婆婆的执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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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我拽了拽她，她才勉强闭嘴，医生愠怒的看了我们一眼，翻了个白眼走进去了。

我怒不可遏，刚准备质问婆婆，可她像中邪似的，猛然抬起头死死盯着我，像是把医生骂她的委屈全发泄到我身上来了。

她直直向我冲过来：「肯定是你这个后妈！心术不正！还喂我孙子吃别的东西了！你…你还我孙子。」

别的东西？

我突然想到星星床头放着的一盒饼干，那明明是我跟李楠陪护没空吃饭用来垫肚子的，婆婆却冤枉是我这个后妈故意喂儿子吃的……

闪躲不及，我冷不防被她捉住了，大手狠狠在我身上拧了两下，我吃痛一脚踹开她，直接把婆婆蹬到了地上，而李楠就这样看着我们打架，话都没说一句。

我一边往后撤着一边说：「我喂东西了？你说，我喂什么了！倒是你，昨天不就是嫌我不让星星吃东西给了我一巴掌吗？现在又反咬我一口，把这事儿全赖我身上，你矛盾吗？那天李楠不是也在场？如果李星万一出个什么事儿，我看你怎么面对你儿子！」

婆婆哑口无言，狼狈的从地上爬起来，紧紧盯着手术室重新亮起的灯。

我冷笑一声，呵，早干嘛去了，喂肉的时候也不见得你这么着急啊。

好在，经过医护的全力抢救，手术勉强算成功了，儿子的小命也被救了回来。

而所谓关心大孙子的婆婆，不知道出于自责还是怎么，除了第一天来给了我个下马威，此后的几天就再没出现过，更别提帮我什么忙了。

李楠也因为公司的事情回去了，我一个人不眠不休守了星星七天，直到他开始慢慢恢复、脱离危险期，我才松了口气。

谁能相信，就因为一口肉，儿子竟然又住了十天的院？

好在星星是个听话的孩子，面对这种情况既没有闹腾，每天吃些流食也从不计较，身体素质不错，恢复的也很快。

……

出院那天，我抱着儿子坐在后排，李楠在主驾开车。

我漫不经心的道：「你妈这几天也听不到动静了，是什么时候回村里去的？她宝贝似的大孙子也不来看看了？」

李楠不说话，我心里突然有种不祥的预感。

等回到家时，我才明白李楠的沉默意味着什么。

果然，穿着睡衣的婆婆已经成功进驻我们家了，看样子甚至老久前就已经住进来了，美其名曰要照顾刚出院的李星，给我减轻负担。

我开心，也不开心。

开心的是确实能减轻压力，毕竟她确实对李星没话说，人家肯定比我还要在意人家的孙子不是嘛。

不开心的是…她这一留下，还不知道要找我多少麻烦事儿。

果然，面对婆婆突然插手在我们的生活里，儿子也没有很高兴的样子，相反，他扯着我的衣袖，一分钟都不愿意跟我分开。

哪怕我去上个厕所的空，他都哭着喊着找妈妈，任凭李楠和婆婆怎么哄都没用。

我虽然累，但能看到星星这么黏我，也觉得自己的努力没白费，不管我跟他奶奶有多少事儿，孩子毕竟是无辜的。

第二天，李楠去上班了，我也正式拉开了跟婆婆同住的序幕。

这边七点李楠起床出门，那边婆婆就拿着个擀面杖敲着铁盆，用最原始的方法喊我起床。

我睡眼惺忪的起来，婆婆板着脸训我：「看看都几点了？李楠的早饭还是我做的，你就不能起来做个饭伺候伺候他？我看你……」

我挥了挥手：「等等，李楠单位有食堂，你为啥给他做饭？」

婆婆愣了一下，嘴硬道：「食堂的饭能有自己做的好吃吗？而且说不定又少又没营养的…」

我没忍住，笑出了声：「他那个机构是私企，员工待遇好的令人发指，你做这些…」

我走了出去，低头看了看桌子上的残羹冷炙，显然不合他胃口，李楠吃了一半就剩下了。

「他的饭量，能把这些东西都吃进去再带两个鸡蛋。」

婆婆被我一噎，气不过，朝我翻了个白眼：「那也比你啥都不做强！女人在家就是伺候老公的，要按你这样，差着苏梓琳……」

我转过身，打断她：「你如果想我跟李楠离婚可以直说，顺带我也可以帮你联系联系苏梓琳，看她愿不愿意回来照顾她亲生儿子和前夫？也省得我替古人担忧了。」

婆婆脸色一变，有些慌乱道：「不…不用……」

我早料到了，她为什么会害怕苏梓琳，只不过是怕苏梓琳以孩子小为由，去法院起诉夺回孩子的抚养权罢了，比起我们这些随时可以更换的媳妇，她更害怕失去她的大孙子李星。

而李星依赖我这件事儿，就好像给了我个护身符似的，婆婆最起码不敢明着害我。

「妈妈…妈妈……」

找不到我，孩子又开始哭了，婆婆赶紧推了我一把：「快回去，没听到星星叫你呢？」

7

婆婆在的这些天，因为星星不亲她，后来也就再没怎么帮我带过孩子了，白天闲着看看手机、看看电视，晚上等着李楠下班的点，就搬个凳子悄无声息的坐在主卧门口，可怜巴巴的看着我和星星玩。

李楠回来撞见好几次，每次都因为这事儿跟我吵架，我也懒得跟他争辩，纵使我已经跟他解释过好多次，是他妈自己想这么做的，谁也没逼着她。

但他始终觉得，是我教了孩子什么，他才不亲奶奶的。

我差点被气吐血了，你妈当着你儿子面打我的时候你怎么不说？

因为这事儿，我跟李楠也分居了，我带着孩子睡到了侧卧，李楠赌气没叫我们回去过。

夜里我上厕所，看到主卧灯火通明，听上去像是李楠和婆婆在聊天。

忍不住好奇，我走了过去。

「儿啊，你不能跟那女的这样，否则星星一天天的跟她更亲了，你连儿子都没有了！」

听上去像李楠翻了个身：「没事，他再怎么亲，也得跟我姓李，也是我们李家的种…」

「话是这么说…可我也去搜了搜，人家说儿子跟后妈关系好了，将来长大了很有可能出问题…尤其是…感情方面的…」

我捏紧了拳头，因为李楠的缘故，我一门心思的对星星好，他们居然这样曲解我们之间的感情，甚至还幻想起了以后星星跟我的关系？

李楠继续说：「不可能！若若不是那种人。你放心，结婚这么多年，她早就被我拿捏的死死的了，虽然有点小脾气，但总体还是喜欢我的…实在不行，我就pua她嘛…」

婆婆摆了摆手：「我不懂你们什么p不p的，反正你得让他俩保持距离，我得掺和进照顾星星的日子来，我可不能让我们李家的孩子将来跟个外姓女人跑了，这女人甚至都不是他亲妈！」

两人又嘀嘀咕咕了好一阵子，我也没兴趣听了。

好嘛，我全心全意的对你、对你儿子，被婆婆刁难了都忍气吞声，没想到最后换来个即将被PUA的结果？

我去卫生间冲了把脸，盯着镜子里自己脸上扑簌簌掉下来的水珠，你不是要PUA我吗？

那就看看，到底谁能p了谁吧。

8

翌日，李楠破天荒的请了半天假，估计就为了看我什么时候起床。

我肚子饿了，起来准备找口吃的，一出门就碰到了李楠，他正端正着身姿坐在餐桌前，跟婆婆一起，两个人一眨不眨的盯着我，像两尊雕塑似的，吓我一跳。

李楠皱着眉：「若若，你怎么起这么晚？让我跟妈都在这儿等着你…」

我愣了：「我不就是这个点起床的吗？倒是你不上班坐这儿干啥？你们等我…等我干嘛？」

李楠清了清嗓子：「妈昨天跟我说了，她全权交由你照顾星星也可以，但是得训练训练你的习惯，给星星以身作则，否则……」

他叽里咕噜的说着，旁边婆婆时不时的附和着。

我浅浅翻了个白眼，这就行动开了？

「等等，我又不是狗，不训练三观还没成的星星，训练我干嘛？」

我眼神怪异的看着他们，他们对视一眼，竟没能回答上我的话。

看着桌上剩下一半的饭，我径直接了杯水放在他俩面前。

「老公，不好吃就少吃点吧，是不是盐吃多了，闲的？」

李楠脸色一变，像是给他妈出气似的继续对我发起第二轮进攻：「你看看别人家的老婆，一回家就端茶递水，相夫教子，再看看你，我可从来没有要求过你这些，可谁知道你连学都不会学…怪不得也只有我看上你了，虽然你比我小好多，但你真的…一点都不如人家别人的媳妇。」

我坐在餐桌前的沙发上，漫不经心的打开电视：「是啊，别人家老公一个月两三万的挣，你一个月拿回家里八千块钱，还得抽一多半花在星星身上。你口中的别人家，半夜不睡觉哇哇吵架的时候，你不是还搂着我看笑话吗？怎么婆婆来了你就变成这样啦？怎么不看看别人家好的，偏要跟那不好的比，老公，你怎么回事儿！」

语毕，我还略带幽怨的看了眼他，斜睨见他好像吃了几百斤大便的脸色，心情舒爽。

我瞿若若，在PUA方面，还从来没怂过。

婆婆蹭的一下站了起来：「这怎么就吵起来了？一个成天在家不工作的还嘲笑人家挣钱的挣得少了？有本事…有本事你去挣钱啊！」

我眼睛一亮，回过身盯着她：「妈，你说真的吗？！我真的能出去工作了！？」

李楠脸色一变，还没来得及阻止，我果断起身，开心的拿起手机刷上了boss直聘。

李楠偷偷拽了拽他妈的袖子：「妈…不能让若若出去找工作…否则星星没人照顾了！」

婆婆死鸭子嘴硬：「我就不信，没了她瞿若若，我就照顾不了我自己的孙子了！别忘了，你可是我从小带到大的，现在不也过的好好的吗！」

李楠还想说什么，被婆婆打断了。

我美滋滋地躺在沙发上刷boss，好家伙，终于能出去找工作了！

要知道，我可是一直想出去干活的，可偏偏李楠害怕我疏忽了对星星的照顾，又怕我出去跟别的男人打交道，千百般留着我不让我出去上班，当时的我也傻，就这样被蒙蔽了两年。

好容易等到这个机会，我怎么能放弃！

扫了几眼boss都没有发现入眼的工作，我联系起了闺蜜温雅，她是某上市公司人事，听了我的话，准备提我进去当个小小的文员。

我欣然同意。

姐的美好人生，要开始咯。

9

当我拿着劳动合同出现在家里时，肉眼可见的，两人都惊呆了。

他们怎么也没想到，短短两天时间，我已经找到工作而且签了合同，虽然只是一个小文员，每月三千五，工资不多，但足够我自己活了。

唰唰翻了几页，婆婆径直看向我的工资那栏，指着对我说：「若若，不是妈说你，就为了一个月三千五的工作，你就扔下星星不管了？这钱还不够李楠工资的一半呢！」

我点点头：「妈你说的对。」

婆婆趾高气昂的抬着头，像是终于打赢了一场胜仗似的。

我继续道：「确实不够李楠工资的一半，那可是他辛辛苦苦熬了好几年才升到的八千块钱，我记得刚入职的时候…他也是一个月三千吧？这么说的话是不是还不如我呢？哦对了，还有一点你说错了，不是我扔下星星不管，是你们不让我看星星，反而推我出去找工作，不是吗？」

婆婆脸色一变，正准备说什么，被一阵嚎哭打断了。

星星不知什么时候出现在后面，哭喊着：「妈妈别走！不要奶奶，奶奶是坏人！」

我愣了一下，这孩子的话从哪里学的？这种不好的话我可从来没教过他！

婆婆赶紧跑过去，蹲下身子准备抱星星，一边瞪着我：「看你把孩子教的！」

没等我做出反应，星星像头小牛似的，猛的顶了婆婆一下，朝我怀里跑来。

她本来蹲着身子就不稳，这么一顶更是直接一屁股坐在了地上，我死死咬着嘴唇才没让自己笑出声来。

「哎哟！」婆婆摔了个大屁墩，捂着屁股呻吟。

李楠扶起他妈以后，过来抬起了手：「李星！谁让你推奶奶的！奶奶年纪大了！」

婆婆假模假样的拦着李楠：「别怪孩子，这说不定啊…都是大人教的呢…」

好你个老太婆，都到这时候了，还给我头上泼脏水！

老虎不发威，你当我是啥？！

我刚准备喷火，星星拦在我面前。

「奶奶…说错！妈妈…不是坏人，奶奶才是坏人…爸爸打星星，爸爸也是坏人……！」

听到这话，我们几人齐齐愣住了。

原来坏人这个话，是婆婆教的啊，而且怎么好像还一直灌输着我是坏人的观念呢……？

我噙着冷笑，看着李楠：「孩子还小，不会说谎，谁教的谁心里清楚。既然大家都不承认，那我就发誓，谁教星星说那些破烂话，谁就天打五雷……」

话还没说完，婆婆哎呦一声打断了我。

「哎哟！儿子，妈屁股疼……」

李楠怎么会不明白她的意思？

虽然心情不好，但也只能板着脸搀扶着她回屋了，谁让那是自己的亲妈呢。

他俩离开后，我蹲下身抱起星星，笑着说：「你可真是妈妈的好大儿！」

星星不懂，只是看我高兴，他也傻傻地笑着。

10

好容易消停了一段时间，婆婆又叫唤着她眼睛花了，带不来星星了，让我辞职在家陪她一起带孩子，李楠乐得见我歇工，也没阻止她。

我边喂孩子，边淡淡道：「妈年纪大了，眼睛看不清也是正常的，正好明天周末，咱俩带着妈去配副眼镜。」

李楠刚准备说话，我又接着：「该说不说，自从我上班后，有没有感觉咱家经济情况都富裕了好多？」

我冲着桌上的各类水果抬了抬下巴：「那些玩意，以前咱舍得花钱买？」

李楠不吭声了。

确实，自从我上班后，对家里的开支也有一定影响，当然，吃过他们亏的我还是把大头留了起来，准备给自己留条后路使。

婆婆还准备说什么，我们已经拍板决定了。

晚上我们躺在一起，李楠伸手碰我：「明天真要给妈配眼镜去？」

我一个翻身将后背朝向他，一下下拍打着怀里的孩子：「不然呢，妈都说她看不清了…」

李楠啧了一声：「若若，你明知道……」

我冷哼了声：「我知道什么？我该知道什么？你猜错了，我什么都不知道。」

李楠看着我的背影，叹了口气。

第二天一早，我就起床招呼着婆婆去配眼镜。

验光的时候，老板让她捂着一个眼睛，看视力表指上下。

可人家的棍子都指到第一排了，她还是摇着头说看不见。

我抱着孩子在一旁冷言冷语——

「问你呢妈，朝哪儿你看不到吗？」

「第一排都看不到？妈，我本来还以为你是老花眼呢，谁知道你这么大年纪还来了个近视眼？」

「让你天天玩手机，这么大了谁家的老太太还配近视镜呢？说出去也不怕被人笑话…」

星星也在我怀里吵着：「奶奶…眼镜，难看！」

老太太脸上青青红红的，老板差点笑出声，摇了摇头，指着板子随即说：「既然都看不清的话，那我就按这行给你配了。」

婆婆被我们嘲讽得心不在焉，连头都没抬就点头同意了。

我们没配过眼镜，只是能感觉到，到手的镜片挺厚的，老板说得有五六百度，如果哪里不合适再回来调。

老太太戴上眼镜的一瞬间，立马头晕的走不动道了，我语气略带责备的看着李楠。

「你怎么回事？看妈刚配了新眼镜，激动的都走不动路了，还不扶着点？」

说罢，领着星星率先走了。

李楠没反应过来，还以为我是认真的，乖乖的扶着他妈的手。

婆婆一把甩开，气呼呼的道：「这什么破眼镜！我看你媳妇就是故意的！」

一把将眼镜塞给李楠，她也气呼呼的走了。

11

没几天，在婆婆的“照顾下，星星成功…住院了。

他才刚从医院出去没多久，怎么又进来了？

接到电话的一瞬间，我气懵了，站起身就朝医院冲，连假都没请。

一到儿科门口，就看到婆婆不断在病房门口踱步，好像一副着急的样子，看着我过去，像找到救命稻草似的拉住我——

「若若，星星住院了，我给李楠打电话他也不接…怎么办怎么办！」

我看她一副焦急的样子，心知以她的性格肯定不会对孙子下手，也少了点气愤，看着躺在床上苍白脸色的星星，问道：「别着急…我这不是来了吗…星星怎么了？」

原来，星星这几日总是嘴馋想吃雪糕，而婆婆溺爱他，自然给他备了很多，趁我们上班不在家的时候就偷偷喂些，以此来拉近跟星星的距离。

显然，投喂的效果不错，星星对她勉强不抗拒了，也能任由她抱抱。

可没过多久，星星就捂着肚子喊疼，脸上的汗扑簌簌往下掉，把婆婆吓坏了，赶紧打了120不说，就给我俩打电话，可李楠估计在上课，任凭手机铃声响了好几轮，怎么也不接。

她生怕孩子有个三长两短，这才着急得要死。

我叹了口气：「你忘记了？他先前做的那个手术差点要了他的命，人家医生后来也说了，回去以后不能吃辛辣刺激冰冷的东西，你居然还给他喂雪糕……」

我没再说下去，因为老太太坐在长椅上，肩膀一下下的抖着，看孙子在病房里，她急哭了。

看她着急的样子，我也没继续说那些狠厉的话。

说起来，我有什么立场骂人家呢？

李星是李楠的亲生儿子，是婆婆的亲孙子，而我对她们来说，不过是个外人而已。

好在医生来检查过了，说星星没什么大问题，就是肠胃炎而已，不过以后估计大概率都不能……吃雪糕了。

婆婆瘫在椅子上，喃喃着都是自己害了星星。

我翻了个白眼，不就是不能吃雪糕吗？说得好像自己十恶不赦了似的。

叹了口气，我还是坐在她旁边安抚着：「没事…不过就是不能吃雪糕…男孩子少吃点甜食也挺好…」

话还没说完，婆婆反手握住了我的手：「这么长时间了，妈也知道你确实对星星好，你没怪我真是……」

我不自在的抽出了手，这老太婆怎么这么反常，有人跟她说啥了不成？

星星吊了几瓶水，医生安抚我们再输几天液就没事了，我们几个这才放下心来。

我准备出门给他们买饭，这次，婆婆老老实实坐在床边守着孩子，没有给他差点挤下床的经历了。

出门前，婆婆叫住了我——「若若！」

我抬眼看去，她露出了一抹真心的笑：「谢谢你…我们给你添麻烦了……」

后来我才知道，她有这种突然的转变，不过是因为照顾星星的过程中，稚嫩的星星不断说我的好、我对李楠的好，她虽然是个刁老婆子，但看我一个小姑娘也能这样“奉献，好像也被我感动了似的，不再为难我了，连带着那段日子看我也顺眼了很多。

星星出院后，婆婆对我的态度也在一天天变着。

从一开始的指桑骂槐、要求我唯命是从，到现在的“相敬如宾，我甚至怀疑婆婆是不是被谁夺舍了。

看到了她的转变，我也没有再继续PUA她，那被呛声的日子、那不合适的眼睛想必都在提醒她，让她也知道算计别人、被别人算计的苦了吧。

风水轮流转，转够了。

12

我们在同一屋檐下，又过了几天相安无事的日子，虽说无事，也有些尴尬。

突然有一天，这个尴尬的氛围被打破了。

婆婆通知我，老家的房子要拆了，他们眼看没多少年活头了，准备写上李楠的名字，顺道再添上我的。

看着她别扭的样子，我忍不住笑出了声：「不用加我的了，你们一家子挺好。」

婆婆板着脸，可这次，是向着我说话的。

「这怎么行！你费心费力照顾李星，也是我们家的功臣，之前是妈误会了你，是妈以为后妈都不会对自己孩子好，但是现在看你的样子……对不起哈，若若。」

心上像捶了一记重锤，看着老太太的脸，我竟也觉得她没有那么十恶不赦了。

老太太不由分说非要加上我的名字，那宅子就成了我和李楠的了。

而李楠也在老太太给我道歉后道歉了，只是，能不能原谅他还得看他后续的表现。

没多久，公公打电话叫婆婆回去搬家，房子拆了，公公是个明事理的，说什么也不愿意跟我们一起住，托人打问了一套邻村的房子，叫婆婆回去一起住。

婆婆回村里了，临行前，她交给我一个信封，一再嘱咐我回家才能打开，我也听话的没动。

火车前，我们一直送她到站台，星星挥着手跟她告别：「奶奶再见！我们过年回去！」

惹得周围的人哄堂大笑，从透明的窗户里，能清楚看到老太太也红了眼眶，她擦了擦眼角的泪，跟星星挥手，笑着点头。

火车缓缓开动，星星还在挥着手，我看着他的样子，低头问道：「星星喜欢奶奶吗？」

星星想了想，认真地看着我：「喜欢，奶奶对妈妈好。」

原来，星星对她好，也不过是因为婆婆这段时间的改变——她开始对我好了。

看来，真不愧是一家人啊。

我笑着应声，看火车消失在视线尽头，颠了颠怀里的孩子，回家了。

13

回家后，我拆开了婆婆留给我的信封，里面赫然是三万块钱，厚厚的一沓红色毛爷爷。

附赠还有一张纸条。

「若若，这钱是给你的，别告诉楠子，我走了你上班还得照顾星星，忙不过来，这钱你来请保姆也好、给他上幼儿园也好，你自己安排。」

「这么多天你也让我改变了自己的看法，如果当时我的婆婆能像我一样“改邪归正，我或许也就不会是现在这个样子了。」

「总之，对不起。」

「你们的妈妈。」

眼泪模糊了双眼，我自小没有父母，也不知道母爱的感觉，只是现在这种难言的滋味，竟让我对李楠有些羡慕。

不知她是真的悔过还是给我演的戏，只是以她的文化水平能说出这种话已实属不易。

我将纸条小心翼翼叠好，塞进床下，又把钱整理出来，准备之后存进银行。

李楠从后面抱住我：「妈说什么了？」

我赌气的哼了声：「不告诉你。」

他转向我正面，看着我：「那天晚上我跟妈说话你都听到了吧？不然也不会那样对付我们，你误会我了…我是为了让妈想开点，骗她的，这么多年了，我怎么会不知道你的想法？我怎么可能pua你，若若，对不起嘛……」

我狐疑的看着他：「真的？」

他点点头：「当然是真的！」

可没一会，他又像想起什么似的：「不对啊，我是演戏给她看的，那你说我挣得少…是几个意思？」

我打着哈哈：「哈…哈…那不就是…我想出去挣钱嘛…我再不去上班就跟社会脱轨了！」

这下换李楠狐疑的看着我的，眼里是浓浓的怀疑：「你说的…是真的？」

我竖起手指：「当然是！我可以发誓！」

李楠握住我的手：「别别别，我怕老天劈你的时候误伤到我们。」

我笑骂他，踹他玩，他也挠着我痒痒。

……

玩累了，我们躺在床上大口喘气，李楠忍不住感慨：「看来，妈这次来也算得上我们因祸得福了…」

我假装因为玩闹劳累睡着了，心里却在嘀咕着，李楠的表现还有待观察，毕竟出了这么一档子事儿，我也不能那么恋爱脑，完全把自己交代给他……

不是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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