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过了多久，梨树的燃烧渐渐平寂。

我拢了一捧土，扶起了快要燃尽的梨树，转身跳进了花园的水池。

百里稷，我如你所愿，得到这个消息，你会欣喜若狂吗？

周围传来下人的惊呼。

转瞬之间，我失去所有知觉。

再睁眼时，我觉得恍如隔世，打量周围陈饰，已经身处宫里。

皇帝百里钰坐在一边。

「百里稷不在，摄政王府已经给你下葬。
此后，世上再无摄政王妃。
」

我拿起太子递过来的纸笔，屈膝跪下。

「臣苏窈，承父遗嘱，辅佐陛下，往后归东宫差遣。
」

（五）

与此同时，百里稷收到了我的死讯。

从宁儿坠亡开始，他的内心就一直隐隐不安。

他相信苏窈不会离开他，可是他也能感受到，苏窈看他的目光在渐渐变冷。

不，不光是在变冷。

苏窈看他的目光连恨也没有，像是在看一个陌生人。

他是心疼她的。

好在，只要这次秋猎结束，他就能顺理成章地恢复记忆，好好和苏窈在一起。

暗卫来的时候，他心情颇好地勾唇笑了笑。

「怎么，她又吵着要见我了？还是求着我恢复记忆了？真是，一点也不懂忍耐。
」

「你就告诉他，等秋猎回去后，我会给她一个惊喜。
」

暗卫猛的跪倒在地。

「殿下，王妃薨了!」

「你说什么？」

百里稷仿佛没有听清，下意识地问。

「王妃……苏小姐，落水死了。
已经下葬了。
」

百里稷皱了皱眉。

「她又再耍什么花样，想刺激我让我想起她?让她别闹了，别那这种事来开玩笑。
这次回去……」

暗卫声音颤抖。

「殿下，是真的，王妃已经死了。
」

百里稷从暗卫颤抖的声音中艰难的认识到这一切都是真的。

他胸有成竹的神情僵在脸上。

啪的一声，他手上的茶杯砸在地上，四分五裂。

（六）

我的手筋被挑，连书写也做不到。

因此父亲留下来的典籍我只能口述。

太子召集了整个太医院，最后只能渐渐调养，或有可能慢慢恢复。

「殿下救我一个废人，实在不值。
」

天材地宝吃了不少，我倒先感到惭愧了。

百里钰温和地笑了笑，翻看着代笔写下的，我父亲留下的著作。

「此乃无价之宝。
何况苏卿本有济世之才，苏家乃天下文人之首，有苏卿在，孤何愁不能成为天下文人的心之所向。
」

他坦坦荡荡地把我利用我的事说了出来，反而叫我轻松了不少。

忍不住想起了未出阁之前的一些事。

那时我不知天高地厚，读了书只觉得满腔抱负无法施展。

化成男儿身跑出去和书生秀才们高谈阔论。

可惜最后还是被我爹抓回去，当时太子坐在屏风后，笑道。

「若是苏小姐为男儿，定能成为孤的左膀右臂。
」

我当即就顶了回去。

「怎么，女儿家就不行吗？若是女子能入仕，我定不会比他们差。
」

太子愣了愣，随即笑开。

「若有那么一天，让我看看你的本事。
」